第121章 小花
段乔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，把手里的碗放下打算去给火堆上的肉翻一面，然而一转头，就瞧见蛇王一双天青色的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，见她终于回头，便面无表情的张开了嘴。
段乔熙福至心灵，捏着块肉晾凉了送到他嘴里。
蝎王跟蛇王似乎关系不错，见状也没什么表现。只稍稍挑了挑眉，冲着段乔熙招招手，“过来。”
她颔首最后去半蹲半跪，刚好把新烤好的肉端给他。见蝎王竟向着自己探出手来，最终那双白得有些病态的手停在自己脸上，说：“叫小花儿，满脸泥。瞧着脏兮兮的。去，把脸洗干净。”
段乔熙不躲不闪，道：“丑。”
“哼，能有多丑，我倒是好奇了，”蝎王笑的恶劣，“不过这双眼长得真好，勾魂儿似的。”说着他就向着段乔熙的眼睛伸出手去。
段乔熙欲躲，却被他捏着下巴不能动弹。眼看他的手就探到自己眼珠，段乔熙额间落下一滴汗，正欲开口，就听蛇王毫无感情的说：“还要。”
这才停下。蝎王一笑，收回手，说：“去吧。”
蛇王依旧是不愿意动手，有时甚至连眼皮都不愿意撩，光长着张嘴，等人喂到嘴边。段乔熙仔细将肉撕成小块，等到肉被雨季的凉意吹得熄了烟，才将它喂给青蛇。
青蛇则时不时抬眼看看段乔熙在做什么，见她神色认真，不免就盯得入神了些。眼神划过段乔熙的眉眼和挺翘的鼻尖，小小一张脸，还没他巴掌大。
女孩子的睫毛随着她眨眼的频率闪动，火光映照，在她脸颊投下浓密的影，心想，自己虽然没仔细瞧过雌性的睫毛，但他总觉得，这是所有雌性里最好看的。
晚上绿蛇吃饱喝足把自己盘成一张蛇饼，蝎王和另外两人则还是人形——毕竟蛇王一人的兽形已经相当大了，他们若是全变成兽，估计得挤死。
雨季的天气时而柔情时而凶戾，白日雨势已然见小，可晚上却平白劈落一道惊雷。那闪电落下时将段乔熙蹙眉的小脸照的一清二楚，她似乎是醒了也像是根本没睡，当闪电落空而下的一瞬间，段乔熙便悄悄捂住了耳朵。可当雷声降落时，那小人儿还是打了个哆嗦。
一半是惊得，一半是冻得。
蛇王已经掀开眼皮瞅了她半晌，见她一张小脸煞白，睫羽轻颤，正疑心她做了什么噩梦，就见她睁开了眼。
蛇王愣了愣，弹着脖子向她吐了吐信子，段乔熙在夜里睁眼瞎，不懂。便没做声。
就见蛇王扭动一下，鳞片刮擦地板，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，青色大蛇默默爬过去，围着段乔熙卷了一圈，在她周围卷出一张青色大饼，仰头似乎打了个哈欠，又睡过去。
又过了两天，这些天之中，依旧是两只怨种出去捕猎，有时蝎王也出去，——他嘴挑，别人捕回来的他一般都不合心意。
辰他们会多捕一些猎物回来，剥了皮挂在屋内，供段乔熙第二天用。有时段乔熙会主动向他们说需要什么，让他们带回来，一来二去，他们竟然几日都相安无事。
木屋里更多时候便只剩下蛇王和段乔熙。绿蛇便把自己盘成一张蛇饼，脑袋搁在最上边，一眨不眨的看着段乔熙做酱料、烤肉。段乔熙不喜欢主动跟他们搭话，绿蛇也不喜欢吵闹，两人在时，一人一蛇就这样安静的各自做事。
看着看着，蛇兽总有一种温馨的错觉。
有一天蝎子们出去捕猎，便又剩下它们俩人，绿蛇突然化作人形，蓝绿色短发张扬明媚，他走过去，站在段乔熙的身后说：“为什么总是穿这么多？”
段乔熙垂着眸子，并不看他，“怕冷。”
怀孕使得段乔熙的下肢有些浮肿，她裸露在外的一节脚踝已经肿得看不出骨骼线条。但胜在她衣服多而厚重，她本身也瘦，才叫人以为她不是怀孕，而是胖。
绿蛇呼出口冰冷的气息，喷在段乔熙的侧颈，他盯着段乔熙的肚子，瞳孔缩成一条直线，淡然道：“你是不是......”
段乔熙一怔，但很快镇定下来，“肉好了。”
绿蛇没再说话，他回到那个专属他的角落曲腿坐下，胳膊搭在膝盖上，后脑往后靠在木屋内墙上，最后看了一眼段乔熙，便合上了眼。
过了半晌他又睁开，瞧着段乔熙流畅细弱的颈，而后将目光落在她藏在宽衣大服下的肚子上，心想，这个雌性有些坚强的过头了，大抵比他见过的许多雄性还要更甚。
“你知道流浪兽吗？”
段乔熙许久没说话，直到把晾好的蛋羹放到他面前，“知道，是兽人。”
他接过来，看着勺子不知该怎么用。他一边看着碗一边说：“就这样？”
段乔熙看了他一会，便将勺子拿出来，给他舀了一勺送到嘴边，是为示范教学。
“流浪兽不是兽人吗？”段乔熙答得随意，并没看他，只关注着手上的勺，直到绪从她手里接过勺子，他们两人才四目相对。
“是兽人，但却是兽人中的坏人。”
“你呢？”
“自然也是。”
“总要有个原因。”段乔熙漫不经心。
绿蛇一怔，沉默片刻道：“我害死过一只雌性。”
段乔熙若有所思，道：“我害死了一只未破壳的小鸟。”
绿蛇头一歪,嘴里含着勺子，似乎觉得好笑，说：“这不一样。”
“都是命罢了。”段乔熙又打碎一颗巴掌大的蛋，搁在碗里搅匀。她一转头，就瞧见那双雨过天晴的蓝，而后微微一笑，突然想起个白发的老人来，“是好还是坏，旁人说的不算，自己怎么样想才最重要。”
蛇王的瞳孔微微扩大些许，他享受着咀嚼的乐趣，感受食物的味道在舌尖爆开，而后顺着喉管滑下去的感觉，无端就有些快乐。他仰起头瞧着雌性的侧影，嘴角似乎噙了抹笑：“这不是鸟蛋，是蛇蛋。”
段乔熙麻了，绿蛇将碗里的蛋羹一口闷下去，走到段乔熙身边。突然弯下腰蹲在火堆旁，摸了一把炭灰，倏然缩回手，似是被烫到了。
然而他就这么举着手指呆了半晌，等了等，就又伸出手去，猝不及防把黑灰抹到段乔熙的脸上，说：“小花，你的土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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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乔熙福至心灵，捏着块肉晾凉了送到他嘴里。
蝎王跟蛇王似乎关系不错，见状也没什么表现。只稍稍挑了挑眉，冲着段乔熙招招手，“过来。”
她颔首最后去半蹲半跪，刚好把新烤好的肉端给他。见蝎王竟向着自己探出手来，最终那双白得有些病态的手停在自己脸上，说：“叫小花儿，满脸泥。瞧着脏兮兮的。去，把脸洗干净。”
段乔熙不躲不闪，道：“丑。”
“哼，能有多丑，我倒是好奇了，”蝎王笑的恶劣，“不过这双眼长得真好，勾魂儿似的。”说着他就向着段乔熙的眼睛伸出手去。
段乔熙欲躲，却被他捏着下巴不能动弹。眼看他的手就探到自己眼珠，段乔熙额间落下一滴汗，正欲开口，就听蛇王毫无感情的说：“还要。”
这才停下。蝎王一笑，收回手，说：“去吧。”
蛇王依旧是不愿意动手，有时甚至连眼皮都不愿意撩，光长着张嘴，等人喂到嘴边。段乔熙仔细将肉撕成小块，等到肉被雨季的凉意吹得熄了烟，才将它喂给青蛇。
青蛇则时不时抬眼看看段乔熙在做什么，见她神色认真，不免就盯得入神了些。眼神划过段乔熙的眉眼和挺翘的鼻尖，小小一张脸，还没他巴掌大。
女孩子的睫毛随着她眨眼的频率闪动，火光映照，在她脸颊投下浓密的影，心想，自己虽然没仔细瞧过雌性的睫毛，但他总觉得，这是所有雌性里最好看的。
晚上绿蛇吃饱喝足把自己盘成一张蛇饼，蝎王和另外两人则还是人形——毕竟蛇王一人的兽形已经相当大了，他们若是全变成兽，估计得挤死。
雨季的天气时而柔情时而凶戾，白日雨势已然见小，可晚上却平白劈落一道惊雷。那闪电落下时将段乔熙蹙眉的小脸照的一清二楚，她似乎是醒了也像是根本没睡，当闪电落空而下的一瞬间，段乔熙便悄悄捂住了耳朵。可当雷声降落时，那小人儿还是打了个哆嗦。
一半是惊得，一半是冻得。
蛇王已经掀开眼皮瞅了她半晌，见她一张小脸煞白，睫羽轻颤，正疑心她做了什么噩梦，就见她睁开了眼。
蛇王愣了愣，弹着脖子向她吐了吐信子，段乔熙在夜里睁眼瞎，不懂。便没做声。
就见蛇王扭动一下，鳞片刮擦地板，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，青色大蛇默默爬过去，围着段乔熙卷了一圈，在她周围卷出一张青色大饼，仰头似乎打了个哈欠，又睡过去。
又过了两天，这些天之中，依旧是两只怨种出去捕猎，有时蝎王也出去，——他嘴挑，别人捕回来的他一般都不合心意。
辰他们会多捕一些猎物回来，剥了皮挂在屋内，供段乔熙第二天用。有时段乔熙会主动向他们说需要什么，让他们带回来，一来二去，他们竟然几日都相安无事。
木屋里更多时候便只剩下蛇王和段乔熙。绿蛇便把自己盘成一张蛇饼，脑袋搁在最上边，一眨不眨的看着段乔熙做酱料、烤肉。段乔熙不喜欢主动跟他们搭话，绿蛇也不喜欢吵闹，两人在时，一人一蛇就这样安静的各自做事。
看着看着，蛇兽总有一种温馨的错觉。
有一天蝎子们出去捕猎，便又剩下它们俩人，绿蛇突然化作人形，蓝绿色短发张扬明媚，他走过去，站在段乔熙的身后说：“为什么总是穿这么多？”
段乔熙垂着眸子，并不看他，“怕冷。”
怀孕使得段乔熙的下肢有些浮肿，她裸露在外的一节脚踝已经肿得看不出骨骼线条。但胜在她衣服多而厚重，她本身也瘦，才叫人以为她不是怀孕，而是胖。
绿蛇呼出口冰冷的气息，喷在段乔熙的侧颈，他盯着段乔熙的肚子，瞳孔缩成一条直线，淡然道：“你是不是......”
段乔熙一怔，但很快镇定下来，“肉好了。”
绿蛇没再说话，他回到那个专属他的角落曲腿坐下，胳膊搭在膝盖上，后脑往后靠在木屋内墙上，最后看了一眼段乔熙，便合上了眼。
过了半晌他又睁开，瞧着段乔熙流畅细弱的颈，而后将目光落在她藏在宽衣大服下的肚子上，心想，这个雌性有些坚强的过头了，大抵比他见过的许多雄性还要更甚。
“你知道流浪兽吗？”
段乔熙许久没说话，直到把晾好的蛋羹放到他面前，“知道，是兽人。”
他接过来，看着勺子不知该怎么用。他一边看着碗一边说：“就这样？”
段乔熙看了他一会，便将勺子拿出来，给他舀了一勺送到嘴边，是为示范教学。
“流浪兽不是兽人吗？”段乔熙答得随意，并没看他，只关注着手上的勺，直到绪从她手里接过勺子，他们两人才四目相对。
“是兽人，但却是兽人中的坏人。”
“你呢？”
“自然也是。”
“总要有个原因。”段乔熙漫不经心。
绿蛇一怔，沉默片刻道：“我害死过一只雌性。”
段乔熙若有所思，道：“我害死了一只未破壳的小鸟。”
绿蛇头一歪,嘴里含着勺子，似乎觉得好笑，说：“这不一样。”
“都是命罢了。”段乔熙又打碎一颗巴掌大的蛋，搁在碗里搅匀。她一转头，就瞧见那双雨过天晴的蓝，而后微微一笑，突然想起个白发的老人来，“是好还是坏，旁人说的不算，自己怎么样想才最重要。”
蛇王的瞳孔微微扩大些许，他享受着咀嚼的乐趣，感受食物的味道在舌尖爆开，而后顺着喉管滑下去的感觉，无端就有些快乐。他仰起头瞧着雌性的侧影，嘴角似乎噙了抹笑：“这不是鸟蛋，是蛇蛋。”
段乔熙麻了，绿蛇将碗里的蛋羹一口闷下去，走到段乔熙身边。突然弯下腰蹲在火堆旁，摸了一把炭灰，倏然缩回手，似是被烫到了。
然而他就这么举着手指呆了半晌，等了等，就又伸出手去，猝不及防把黑灰抹到段乔熙的脸上，说：“小花，你的土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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